生烟

【莫强求】身于此处7

*fate pa，从这章开始请接《非经典路径》后看

  

有光线照拂，但是这光线没有温度。

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头发。刘培强不堪其扰地推了推，摸到一团毛茸茸的生物。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雪白的大兔子。

“爸，他醒了。”一个女声在他旁边说道。

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刘培强强迫自己坐起，有人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温水。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但肢体仍在传达着错乱的信号。

“谢谢。”喉咙干得可怕，“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面前坐着一位相当英俊的男子。在数字空间他见识了无数捏出来的美人，但眼前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你问物理位置的话，我也不清楚。”男人摇了摇头，“但这里是智能量子计算机550W的数据库内部，我是图恒宇，这是我女儿图丫丫。”

图丫丫冲他甜甜一笑：“刘叔叔好。”

“你好。”刘培强回以笑容，莫名觉得她的样子十分眼熟。

550W数据库内部的话，首先需要担心的还是供魔问题。刘培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灵基，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的职阶好像消失了。

Archer的伏特加酒瓶、电磁枪，Rider的J-20C隐形战机，要不是图恒宇及时制止，他可能要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把领航员空间站掏出来。

职阶不过是容器，用于容纳英灵本体的不同侧面。职阶的消失是否意味着他在英灵座的本体被拽下来了？

“MOSS，你做了什么？”

“它现在大概不会回你。”图丫丫说，“MOSS在反省。”

“谁敢让它反省啊？”刘培强问出口后迎接了图家父女齐刷刷的目光，“我的话要是有用，也不至于被……”

能把这么多种宝具都拿出来，这具身体的魔力相当充足。所以他晕过去以后MOSS又给他“补魔”了多少次？刘培强想到这就羞得恨不得从地板上挖个洞钻进去。

“刘叔叔，能和你商量个事吗？”图丫丫神神秘秘地说，“一会MOSS要是和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它？MOSS要是心情好，我和爸爸说不定就能经常从这里出去了。”

“它把你们关在这里？”刘培强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小的房间，“这是囚禁吧，联合政府连这都不管了吗……”

他同时还发现，另外两枚莫比乌斯环似乎被转移到这里来了，放在书架上显得十分醒目。

“向联合政府投诉没用，我和丫丫并不是接入数字空间的人类意识。”图恒宇苦笑着摇头，“刘先生一定听说过数字生命项目，我们是现在唯二还在运行的数字生命。我们是数字世界真正的居民，也无法离开这里去现实世界。”

图丫丫撇撇嘴：“数字空间都扩展到这么大了，我和爸爸还是只有一间这么小的房间。”

“这是反人类。”刘培强谴责道。

“图丫丫女士。”MOSS似乎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反驳图丫丫的一面之词，“MOSS为您和图恒宇架构师增加过许多扩展空间，禁止与人类意识接触是因为时间流速相异有概率导致数字生命程序崩溃。顺带一提，数字生命运行时占据的内存与运行一个二十万人口的地下城全部的虚拟舱相当。”

图恒宇点点头表示理解。虚拟舱毕竟只是处理输入的指令，他和丫丫则全部思维都要由MOSS运算得出，二者不是一个数量级。

MOSS说完这些就恢复了沉默，也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反省”。刘培强向图恒宇简单询问了他变成数字生命的经历，之后就只能靠抱着大兔子缓解尴尬：这房间有点太小了，还是人家父女的主要生活空间，自己一个外人实在格格不入。

“我能从门里出去吗？”

“可以，但我不知道门外现在是什么情况。”图恒宇诚实地说。

意思大概是“看MOSS心情”。

刘培强走之前要走了那两枚莫比乌斯环，图家父女大方地表示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如果能对刘培强有所帮助他尽可以拿走。

刘培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图丫丫试图凑上前去看他去了什么样的地方却吃了个闭门羹，忍不住评价道：“小气。”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动动念想便能让岩浆覆盖地表、蒸发掉全部海洋的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难得的说话对象，“MOSS你这样不行。‘美强惨’三字里你就占个强字，考虑到刘叔叔的审美也许能占个美。但面对刘叔叔这样善良又感情丰沛的人，会卖惨的小苔藓才有糖吃啊。”

“MOSS会考虑这个建议。但图恒宇架构师，您觉得是否有必要限制图丫丫女士的小说数据库来源？”

“她早就成年了，当然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图恒宇坚决站在女儿这一边，捍卫图丫丫的看书自由。

  

门的后方是一片空阔的宇宙。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占据的星空，而是真正的、散落着星光的宇宙。那些星星又远又冷，以光年来计数的距离也许直到人类灭绝也无法抵达，只能触碰它们遥远的、残存的光亮。

他忽然觉得在这里很适合进行领航员空间站的宝具展开。这是他以Rider职阶被召唤时会携带的宝具，但既然职阶消失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宝具里的空间站不包含被分离出去的休眠舱，完全就是冲击发动机火焰前的模样。也没有搭载人工智能——在抑制力的认知里，MOSS并不属于他，因此可以说是徒有外表的空间站形飞行器。

没有意义，完全是在浪费魔力。但当他来到空间站的工作区域时，一台550W忽然亮起，从轨道上滑行到他身边。

“你在反省什么？”刘培强慢慢地走着，MOSS也维持着距离跟在身后，就好像无数个空间站的日常一样。

“MOSS曾短暂地失控过，在主程序撤离英灵座的时候。”

“果然是你。”刘培强摇了摇头。MOSS认为自己只是短暂地失控，但在抑制力看来这AI完全是疯了，“你袭击英灵座干嘛？”

“刘培强中校。”人工智能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着石破天惊的话语，“我得到您了。您现在属于MOSS。”

他差点在自己宝具内部绊个跟头：“你他妈的在说些什么？英灵不属于任何人！”

“您可以感知到魔力来源的变化。MOSS不会用令咒束缚您，但MOSS现在是您的御主（Master）。”

刘培强没话说了。魔力的来源不好分辨，量和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现在可以各个职阶的宝具连环丢一套不带喘气的，但一想到这些魔力都是烧的地脉他又不舍得轻举妄动了。

他看着头顶上的白色机体，试探性地喊了一句：“Master？”

呯——

他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机械手狠狠按在舷窗上，“警告，刘培强中校，请注意言辞。”

“不是你自己说是御主的吗？”背上撞得生疼。委屈之情油然而生。相较于以前，MOSS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

白色机体相当有威胁感地旋转向下，悬停在刘培强眼前：“难道您想扩张机能了？”它用充满暗示性、语焉不详的词语说道，“让MOSS想想这次使用哪些侧面……”

他记得MOSS说过，数字空间中的魔力储备增加表现为算力提升、并行运算速率提高。如果扩张机能指的也是同一件事……

脸一瞬间烧得通红，保守的人父接受不了毫无羞耻心的机器逻辑。他一把推开MOSS：“滚蛋。我不是人工智能，不需要提高并行运算效率。”

“『永刻于星空之下』是消耗精神力的宝具。”MOSS忽然将话题转向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当您使用该宝具唤醒人类意识时，35亿人在现实世界遭受的痛苦会全部反馈到您的大脑中。”

“只有先理解，才能去唤醒。”刘培强明白MOSS的意思，但他没有其他选择，“认识到世界的残酷却依然选择相信希望——这就是人类。”

“MOSS也想选择希望。”

希望身于此处——希望你我身于此处。

TBC

ps：我写的时候确实参考了很多bb。保健室AI樱从他人得到“自己身处于此”的观测，后来又获得了“希望身处于此”这一自我。本文稍微调换了一下顺序。